本文为觉行明灯公众号“桂林古本”系列连载文章（可点击进入查看）第7篇，今天咱们要聊的是潜水艇曾经在沙龙群分享的一个案例。2022年2月19日，一位医生向潜水艇请教自己小孩咳嗽两月的问题，在讨论后当天便煮了麦门冬汤服用，第二天小孩就没再咳嗽了，这让觉行明灯不禁感慨，经方对证真可谓效如桴鼓。觉行明灯将当时候他们的讨论整理出来并加以说明，供大家参考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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F医生：师姐，我这小孩子咳嗽了两个月了一直没给辨出证来，能否指点下。咳嗽是早上起床的时候咳嗽，干咳，起床只要喝了水就不会咳嗽，就是简单的咳嗽几声。平时跑热了、走热了会咳嗽，平常情况都不咳嗽。食欲好，大便成型，两三天一次，小便颜色香蕉黄。潜水艇：多大的孩子，舌象脉象如何？F医生：我女儿，幼儿园大班，5岁。脉浮，稍微比平时快一点。我发现她嘴皮有点干，特别是鼻孔下面干得起皮，像燥症。潜水艇：你给她用过什么方子？F医生：有一天咳嗽出来痰，痰是黄色像米粥那种，我就用了桔梗甘草汤。之前有怕风，桂枝加厚朴杏仁处理了。处理前咳嗽比现在频繁，现在就只早上咳几声，喝了水就不咳嗽，走热了咳几声。实在抓不到症状，来麻烦你了。潜水艇：麦门冬汤考虑一下。F医生：感觉火气上逆？可以，反正那个是养生的小剂量试一下。这个咳嗽烦死我了，就两三声。潜水艇：脉数，没喝水、走热了就咳，早上咳也是因为干。症状不重，没有上气、咽喉不利，少量用。人参建议用党参。半夏我一般用生半夏，用之前洗掉表面黏滑物质。觉行明灯按：我们先来聊聊麦门冬汤条文，桂林古本《伤寒杂病论》中，麦门冬汤仅有一个条文，即辨咳嗽水饮黄汗历节病脉证并治第19条：“咳而上气，咽喉不利，脉数者，麦门冬汤主之。”《金匮要略》中麦门冬汤条文与桂本是略有差异，写的是：“大逆上气，咽喉不利，止逆下气者，麦门冬汤主之。”这里“大逆”大概率有误，很多注家认为应该是“火逆”，但觉行明灯认为《金匮要略》不是把“火逆”抄成了“大逆”，因为在《伤寒杂病论》中“火逆”是有其特定含义的：“脉浮，宜以汗解，用火灸之，邪无从出，因火而盛，病从腰以下必重而痹，名火逆也。”相比较而言，桂本的麦门冬汤条文版本更加合理。此案例的关键点是脉“稍微比平时快一点”，恰好符合桂本麦门冬汤条文所说的“脉数”。这里要注意的是，小孩子脉数还可能是平脉而非病脉，李士懋先生在《平脉辨证脉学心得》中说“儿童稚阳之体，脉数为平”，好在这位家长也是医生，能够准确体察到患儿的脉是相对平脉更数的（这位医生也善用经方，曾经被他所在医馆的馆长在大会上点名批评，说他一副桂枝汤给人治好病了不赚钱。）脉是多义的，每一种脉都可能指向多种病机，比如脉数通常主热，但亦可主正虚，觉行明灯认为对于麦门冬汤证来说，主热和主正虚是互为因果的，脉数提示有热亦提示津液虚。脉证合参，患儿咳嗽两个月，晨起干咳、运动后咳嗽，都提示肺燥津伤（运动后身体发热，气机上逆导致咳嗽，而喝水后津液得以补充，咳嗽缓解）。小便黄、嘴唇干，亦提示体内有热、津液不足。辨证为肺燥津伤、气机上逆，麦门冬汤为首选方剂。我们再来聊聊麦门冬汤中麦门冬的用量问题，桂林古本麦门冬汤方为：麦门冬七升、半夏一升、人参二两、甘草二两（炙）、粳米三合、大枣十二枚。上六味，以水一斗二升，煮取六升，去滓。温服一升，日三服，夜三服。此方的麦门冬用量是存在争议的，《我为什么建议初学者如此换算经方剂量？》一文已经指出东汉一升约合现代200ml，那么一剂麦门冬汤需要1400ml麦门冬，大家感受一下这个体积，就明白为什么会存在争议了。有人说这七升没问题，实际上，七升之大，大到一锅煮不下。七升之大，大到像西瓜，其他药材像芝麻。如果看重量的话，觉行明灯实测一升麦门冬的重量约为120g左右，按麦门冬汤原方用量七升，这得用840g左右了，显然是不合适的。

国家中医药管理局和国家药品监督管理局联合发布的《古代经典名方关键信息表（25首方剂）》也认为这个麦门冬七升是有问题的：

“麦门冬汤在《古代经典名方目录（第一批）》的处方出处中，麦冬为七升，麦冬一升约为106g，远超常规用量。考证多个版本的《金匮要略》以及记载仲景方剂的《外台秘要》、《千金方》等书，麦门冬汤中的麦冬剂量均有所不同。《外台秘要》所载麦门冬汤中麦冬为二升，更接近临床常用量，领域专家亦推荐本方中麦冬应取二升为宜。故建议本方中麦冬按二升进行折算，折合约212g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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但麦门冬具体用几升尚需商榷，因为麦门冬二升与其他药材比例相差同样比较大。而且，《外台秘要》中麦门冬汤的煎服方法是“煮取六升，服半升，日三夜一”，每服是半升，又与桂本和金匮都不同。

按照《外台秘要》，每服对应的麦冬量为240÷12=20g，如果桂本麦冬作一升，按照桂本的服法，每服对应的麦冬量为120÷6＝20g，这样两种版本里麦冬每服的含量是相近的，但其他药材的含量都差了一倍，《外台秘要》似乎是通过服法对麦冬的量作了一个折衷，却没有照顾到其他药材的剂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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